舟舟

周周复始✨
wb:福霞有肉吃

《缱绻》二

二.


“宁次——我们出去玩吧——”小松站在日向大宅的门口对着里面小声地喊。

一只小小的团子往外探了探脑袋,纯白的眼眸不染尘埃,睫毛像漂亮的蝶翼扑闪。

“不可以哦,我今天有训练。”

“没事的宁次,你偷偷跑出来,伯父不会知道哒!”

小松朝宁次伸出了手。小团子明显心动了,听禾娘说今夜有河灯会,宅子里年轻的侍女都去放河灯了。

两只肉乎乎的小手牵在了一起,宁次迈出大门,片刻便消失在了转角处。


天很快就暗了,河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,不过大多是穿着鲜艳和服的女孩,手里都捧着精心制作的河灯。也有一些男子,是陪同伴侣来的。

两人没有河灯可以放,看到不远处有不少小贩,小松灵机一动拉着宁次来到一个摊位前。摊主是个大腹便便的大叔,一看是两个小孩便拉起了脸说:“小孩快走,别挡着我做生意!”

“老板,你的河灯都好丑呀,怪不得没人来买!”

“你个小孩是不是找打?!”大叔钻了牛角尖打开身后的大箱子招呼他们来看,“我这可都是稀罕货,小孩没点眼力见,你看哪个人的摊位有我的花色多?”

“宁次快走!”小松迅速将摊子前的一个河灯塞进怀里,另一只手拉住还愣在原地的宁次跑进人群。



小松家里穷,赋税重,母亲病着,稍微年长的哥哥守着一亩三分的耕地靠微薄的粮食收入补贴家用,其中的四成还进了国库。小松太小了干不了农活,除了在家喂喂鸡,也就只能上街偷点食物和财物。起初老是被人抓到揍得半死,现在手熟了偷什么都得心应手,他带着宁次跑到一个安全的桥墩旁,从怀里摸出河灯,递到他面前:“快许愿!”

还是个单纯团子的日向宁次被小松的一顿操作给惊愣了,半天才说出来一句:“你没有给钱。”

小松顿时觉得没劲,可是又有什么办法,自己本来就没钱嘛。


两人最后还是放了河灯。小松双手合十放于胸前,轻轻许下一个愿望。他希望母亲和兄长健康平安。

转头看向宁次,他安静地阖着眼,双手同样我放在胸前,雪白的肌肤几近透明,在一片一片河灯的映照下泛着温柔的彩光。他不知道的是,两人回去后,宁次偷偷给那个摊主放了一锭钱。



回到宅子天已经黑尽了。前院没有一个人,甚至一个下人都没有。宁次提着心朝后院走去,快要到房间时,禾娘叫住了他。

禾娘是自他出生时便在旁伺候的,比宁次母亲稍小些,两人私下关系也不错。

“少爷,日足大人吩咐,您回来后请您去宗祠。”


“兄长,宁次还是个孩子。”

“这是日向未来最有资格担任助祭的人选,他的白眼界限能力超过了所有同龄人,我可以说,他超过了你,日差。”

日足睁开眼,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,嗤之以鼻。

“兄长,宁次是我的独子,助祭这份职责,他怕是担不起!”日差再次将额头磕在交叠的手背上,他浑身发汗,不敢看因为疼痛而倒在不远处的那具身体。

日足的音量突然抬高:“你仅仅一个分家子弟,也敢对日向祖规评头论足?”

宗祠陷入寂静。

宁次在钝痛感中醒来,胸口那一掌挨了六七分,闷的很,下一秒,黑红的瘀血从嘴里吐了出来。

“父亲……”他看到父亲正跪在伯父身后,想站起身走到父亲身边,还没迈两步就倒了下去。

“宁次——”日差跑过来将宁次抱在怀里,搭了脉确认心脉没有被震碎才放下心来。

“日差,这是不容打破的法则,你的身份,注定了宁次这辈子的结局,所以不要怪任何人,更不要动任何可笑的念头!”

“啊————!”宁次看到父亲突然倒地,浑身都在颤抖,面目狰狞,额间青筋爆满,春秋的常服不一会儿就被汗水浸湿。

宁次吓坏了,他不明白一向严肃强大的父亲怎么就突然这样,就像被敌人用利剑抵住了喉咙,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。

“父亲,父亲!”


日足离开了宗祠。临走前他望着在地上相互依偎的父子俩,下了最后通牒:日向宁次即日起停止任何外出活动,一切以助祭修行为主。

“你也不想让族里长老们失望,是吧。”


日向宁次是日向一族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,三岁开白眼,四岁可以打出八卦掌,五岁自学日向秘术回天并取得突破性成功。这无非被日向长老看在眼里,一个填补继承者短板的完美人选出现了。身为宗家嫡女的日向雏田,本身对修行的天赋不高,并且性子唯唯诺诺,丝毫担不起重任。所以,比重视继承者更重视助祭的可笑场面在日向一族拉开帷幕,这是长达13年的一项计划,全方位封闭式训练,将人打造成没有感情的训练机器,更是打磨人的心智,让其只为继承者服务,具有强大攻击力的同时,也具有无条件顺从的特点。

为了配合训练的正常运行和其他考虑,日向宁次在五岁被打上笼中鸟印记,比起同龄人或者往代分家庶子早了四五年,这也证明了这个天才不容置辩的实力和危险性。


“父亲……怎么会这样,你很疼对吗?”宁次哭着缩进父亲的怀里,日差抬起手虚虚地搂住这个小身板,喉间的声音依然在颤抖:“不要怕……”

他认命了。

“或许,这就是我的宿命。”

宁次猛地一怔,再次对上父亲的眼睛,是满目的泪花。额间的绷带散开,一枚青色的印记像刀一般扎进他的心,顿时鲜血涌动,溃不成军。

“宁次要乖,要乖。”


再一次听到小松的消息是两年后了。小松死了,被一个药铺老板踹死的。据说是偷药被抓个正着,老板一脚踹到了他的胸口,刚想要报官抓人却发现人已经断气了。是好多天都没吃饭了,身体出了毛病。当地官员没有多管,判了老板无罪就放人了。

宁次安静地听禾娘说完,手里握着的笔正行云流水地临帖,是父亲得手的明国书法家的帖子。

“少爷要去看看松少爷吗?”因为两人小时候一直交好,禾娘一直称小松为松少爷。

宁次搁笔,将纸放置一旁晾晒,道:“禾娘说笑了。”


室内又陷入了可怕的寂静,这份沉默浓到化不开,就像日向宁次心里的结。禾娘是很希望这孩子能闹上一闹的,她看着宁次从以往的活泼灵动到现在的沉默寡言,心里泛起了一阵阵酸意。

算起来他已经有两年没有出过家门了,每天三点一线,私塾,训练场,房间。日差大人和夫人也搬到了别的院子,有时夫人会偷偷来看他读书训练,看的久了又不免抹眼泪,自己便劝着说别来了,承诺平时一定会加倍仔细照顾着小少爷。

禾娘不识字,看着被晾在一旁的字只得夸一句好,就起身去为宁次暖已经凉透的茶。茶叶是夫人亲自择来炒熟的,有养神之效,少爷这几日心神不定,夜晚睡不稳,她便一早给他泡了一盅。

禾娘出门后,那只精致的狼毫便迟迟下不去笔了。未了,一滴浓墨染在了宣纸上,慢慢扩散,变成指甲盖大小的黑洞。

那张被晾着的纸的末端,分明写的是松奈泉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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